“欧洛因,你在做什么?”
“母亲,我在看书。”
[这是我吗?我在看书,屋外是我的母亲?]
男孩被叫出房间,这是一场漫长之梦的一个片段。这场梦的主角是一位清秀的男孩,他和父母住在一个宁静的小村。而这就是少年现在唯一记忆了。
[欧洛因?对了,这是我的名字,在那一场人生中得到的新名字。]
随着意识缓缓苏醒,欧洛因能感到自己回到了钟塔上的水池中。意识重新回归,她试着将手抬入自己的视野。出现在天花板背景下的手不仅重回人形,而且白净细腻,似乎还透着一丝荧光。
[真的变回人形了,不过怎么这么白啊。]
欧洛因缓缓坐起身,在水池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的新面貌。
水池中坐着一个美丽的少女,她的长发延伸至水池底,若是站起恐怕能垂落到臀部。体型纤细,五官精致。而且这少女从秀发到眼瞳,再到肌肤和身上的单薄衣裙,尽是统一纯洁的白色,如同一个由银和白玉塑成的人偶。
[我怎么,变成这样了。]
看着自己现在的样子,可以说已经超越了她曾经的审美,除了第二性征不发达以外她挑不出任何瑕疵。
[我记得那个人说过,我身体的成型是由我刚刚在异世界的转生经历决定的。]
可欧洛因也不知道自己的第二世人生经历了什么才让她变成这样,她能想起来的记忆极度有限。
[真奇怪,明明我第二世也是个男孩来着,难道是按照我的择偶审美算的吗?]
还好,虽然成了一位少女,但在这个小世界中活动可以省去很多生理需求,欧洛因无需为此太过困扰。
[书房,她说过在那里留有东西。]
欧洛因翻出水池,径直走向书房。
书房堆满了满墙的封皮书,还附有一个储存各种材料杂物的小房间。书房唯一的家具就是一个书桌、椅子和台灯。书桌抽屉里可以找到一些纸和笔。书桌旁有个小窗作为房间唯一的通风口。
[真好阿,我以前就梦想过有这样一个书房。]
书桌上正摆着一本显眼的书,很明显是为欧洛因准备的。
《转轮之钟使用说明书》
[很直白嘛,对我这种新手真贴心。]
书中明确描述了要如何操作这个钟塔来干涉两边的世界,逐一详解了每个功能。根据书中内容来看,这个钟塔不仅仅可以回溯时间,甚至可以通过各种辅助手段做到改变世界。
当阳光重新照进小窗时,欧洛因终于看完了书中的内容。
[该去完成我最初的目的了。]
两天之后,操作室的写字板上铺满了笔记和图画,描述了各种计划和设想。欧洛因拨开自己的头发,再次画出一道标记。欧洛因曾试着剪短她的长发,结果刚剪完就再生了。
[这个身体多少还是有点不习惯阿,好在我不用亲自下场,而且也没人记得我了,不然和云宁见面可就尴尬了。]
之前所做的那些只能算是运转这个钟塔的准备工作,现在才算是真正开始。
按照书中的教程,欧洛因首先要设定一个锚点和一个目标。锚点是钟塔影响世界时的中心。目标则是运转的目的,一旦设置目标,钟塔就会永远运作至目标满意达成为之。
欧洛因将云宁设置为自己影响原世界的锚点坐标,好方便自己行动。
“在目标满意达成之前,钟塔的运转都不会停止,所以设定目标是务必谨慎选择。”这是说明书中的原话。
不过欧洛因还没有忘记自己是为何来此,她毫不影响地启动机器,设置钟塔运转地最终目标。
“我要让云宁渡过幸福美好地人生。”
收到目标指令后,钟塔顶楼地机器发出沉闷地转动声,操作室的水池中,一道画面正在水面上缓缓成型。
在一阵水波之后,水面上呈现的是某个医院病房中的画面,一对新晋的父母正在为自己刚刚诞生的孩子喜极而泣。
[完成了,原世界的时间倒回云宁出生的时候,他的人生将会重新开始。]
之后欧洛因所能做的事情就很少了,基本只能干等着。
虽然理论上两个世界已经产生了联系,但这个联系是无限趋近于零的。别说回到原世界,欧洛因现在能做到的极限就只是在云宁这个选定的人梦里出现一下,而且他醒后一定会忘。
[倒也没关系,按照云宁那种人的观念,只要他的人生不出现什么很大的意外,我设定的目标应该都能完成。
嗯?天黑了?]
欧洛因回到书房后,发现窗外的河谷已然陷入黑暗,可现在应该还没到天黑的时候。
[对了,书上说过核心部件运转的时候会降下小世界的太阳来着。看来我要在这黑暗中默默等待云宁活过一生了。]
少女伏在操作室的水池边,静静注视着水池中呈现的画面。她拨开自己垂入池水的长发,试图从画面中出现的事物多看出一些信息。
欧洛因第一世中最重要的人就是云宁,他不仅救了她的命,而且还给了她新的生活。不过他们真正相遇时二人都已经七八岁了,云宁在这之前的生活欧洛因所知并不多。
水池会不间断的转播云宁回溯之后的人生,但欧洛因并不能像以前看视频那样给画面加减速,或是跳过进度。云宁的新人生过去多久,欧洛因就要在钟塔等多久。
走出灯塔,欧洛因看着一片黑暗的河谷,只有那些奇异的白色花朵还散发着微弱的荧光。看来欧洛因有着数不尽的时间可以打发呢。
这种什么也做不了,只能干等着事情结束的现状让欧洛因感到很烦闷。说实话就算云宁之后直接渡过了幸福的一生,欧洛因也很难感到有多开心,这也让她感觉自己完全就是个多余的角色,甚至之前云宁会死也是因为她。
在之后的时间里,欧洛因整日泡在书房中,以云宁画面作为时间参照生活。
书房里的书虽然很多,种类却不丰富,其中大部分都是和法术、仪式相关的工具书。还有很多关于世界、时间、超凡力量相关的伦理书。可以说只要把这个书房吃透,欧洛因就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法师了。
唯一令欧洛因感到惊喜的是在书籍中找到了能改变她现状的内容,介详细绍了要如何扩大两个世界之间的影响。她当时非常兴奋,因为只要能扩大世界之间的影响,她就可以真正干涉云宁的生活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作为龙套在对方一定会忘记的梦里客串。
如果世界影响程度够强的话,欧洛因甚至可以依托钟塔的力量小规模操纵现实,称为神灵也不算太过分。
书籍名为《世界联系与灵界影响操作指南》,详细讲述了各种情况下的世界关系要如何操作来改变其现状,简直就是为欧洛因的现状专门准备的。
翻开封皮,书页首先展示的是一段醒目的警告:私自改变世界之间的联系可能导致包括但不限于历史、世界规则等事物的不可控改变,严重时可能导致世界结构完全崩溃。任何受本书教学导致的世界灾害本出版社概不负责。
这下给欧洛因劝退了,别说毁灭世界这种事她想都不敢想的大事了,就算是让整个世界的历史和规则异变她也背不起。
放弃这个激进的想法后,欧洛因再次回到了无尽的枯燥中,云宁的人生和欧洛因之前认识的基本一模一样,唯一不同的是有一个女孩代替欧洛因受到了云宁一家的收养。
欧洛因感觉有点受伤,原来就算没有自己云宁的生活也不会有多大变化。
欧洛因以云宁的生活作为时钟,来回与书房和操作室。就这样一边看着云宁的生活一边看书消磨时间。
终于在把书房里的书读过好几遍之后,云宁的人生也走到了尽头。
画面中的云宁已然白发苍苍,静静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,周围站满了他的后代和亲属。云宁这一生和欧洛因当初预测的差不多,很平常的上学,工作,娶妻生子。最后在众人的关怀中落幕,是标准的大多数人向往的人生。
虽然自己当初的目标好像要实现了,但欧洛因却没有感到欣慰。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参与就结束了,这让她感觉很不爽。
欧洛因此时突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,说明书里居然从没描述过目标完成之后会发生什么。
随着病床旁的机器发出一阵嗡鸣,云宁的人生终于结束了。水池上的画面散去,一张纸随着机器的哒哒声从操作台中吐出。欧洛因将其捡起,那是一张机械打印的报告。
“已完成一次轮转,
世界影响程度:0.0001%,
轮回目标完成度:0%,
正在开启下一次轮转。”
[零?]
这份报告意味着欧洛因当初设立的目标不仅仅没有完成,甚至完全没有进展。可这在欧洛因看来事完全没有理由的,云宁这一次人生没有发生任何重大事故,他也不是什么欲望高深的人,按理来说他应该已经在家人的关心中满意地结束了人生才对。
[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?]
欧洛因还没有发现问题的所在。在目标满意达成之前,钟塔的运转都不会停止,这是说明书中的原文。然而“满意”本就是完全主观的概念,欧洛因是否有想过,这座钟塔到底是以谁的“满意”作为标准的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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